敝校位在entertainment重鎮,一定會有的就是School of Theater, Film, and Television,我在他們的網頁上看到了學生表演的訊息,才發現學校事實上有非常多的表演廳,我想看舞台劇可能會聽不懂台詞,遂隨便選了一場似乎跟Broadway比較有關係的show,至少音樂無國界,總是比較好懂。

和朋友到了位在學校東北方、我從來沒有駐足過的建築,一進去就看到長廊裡擠了很多人,我們跟著人群進場,一路上也沒有發現什麼異狀。

表演場地非常小,大約只有五排座位(有點像是台北牯嶺街小劇場那種,跟演員距離很近,只是這裡有挑高,天花板上有各式專業的燈光道具),舞台設計很有特色,旁邊還有一個小型的樂隊,整齣劇只有單一場景—一個排練場。

節目開始前即將畢業的演員很感性地念了他創作的詩、還配合體操式的動作,他的詩我沒聽懂幾成,但他詭異的動作和明明就很好笑卻很認真嚴肅的態度,逗得全場觀眾笑聲不斷。他說這場戲是CP(CP=close performance),這個行話就是說觀眾看了只後不能跟別人討論,但我想他看不懂中文所以我在這裡說說應該不影響他的觀眾群。

故事是發生在一個舞台劇排練場(劇中劇),角色共有五個:導演(爸爸)、女孩(導演女兒)、Vincent(男演員)、Doreen(女演員)、小導助(不記得他的名字)。

整齣戲以女孩開心跳舞開場,她在排練場裡偷偷揣磨Doreen待會要排練的角色,內心期盼自己也能參與這個戲;接著除了Doreen之外的其他三人登場了,原本擔心Doreen遲到不會來參加排戲,女孩一直自告奮勇要演出,但父親並不允許,因為這是個很爭議的角色,他不願意讓自己掌上明珠演這種戲。

這場戲中戲是關於一個召妓的男人發現妓女竟然是自己多年未見的繼女(step-daughter)時內心的衝擊。後來Doreen終於出現了,她是一個雖然演技不佳、卻極有票房的女演員。Doreen和Vincent排練多次都達不到導演要的感覺,後來導演把劇本中的繼女改成親生女兒,希望可以藉此激起更多演員的情緒,但卻都不得效果,導演還用小導助替換帥氣的Vincent演召妓的父親這個角色,小導助卻唯唯諾諾地也演不好;女孩對角色比Doreen更了解,但爸爸幫她隨便加了一場無關緊要的戲後,塞給她一根棒棒糖敷衍了事。

就在導演不斷激勵演員未果時,突然一個不知何來的印度女生從門後出現,把台上的五個人嚇得到處跑,這個印度女生彷彿就是當年那個繼女(劇中劇是一千年前的劇本),她對導演說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如同妓女般),導演靈機一動讓她代替Doreen演出,她自然的演出正合導演之意,可惜Vincent仍用演偶像劇那般俗氣的演技排戲,導演決定自己來演這個父親的角色。

突然間導演好像劇中父親上身一樣,對妓女掌控欲極大,強迫她以狗的姿勢跪在地上,冷冷地問她妳的父親呢、妳的男友呢,並說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旁邊的四個人都看傻了,在結束排演後大力鼓掌,但未從情緒中抽離的導演卻突然開始大罵自己疼愛的女兒,並強迫她脫掉外衣,眾人紛紛生氣地勸阻但無效,女孩褪去外衣(當然是穿著仿照肉體的外衣,這是學校的戲不可能真的有什麼nudity出現的),在父親命令下帶著淚水跳起剛開場時跳的舞,Doreen生氣地咒罵導演,並且喚起了她小時候被關在籠子裡性侵害的不堪回憶,女孩繼續哭著跳舞,這時音樂節奏越來越快,象徵導演的心跳加快,終於不勝負荷,導演昏死在舞台上。

在導演自己加入排練前,全場的氣氛都是極為愉快輕鬆的,笑聲不斷,但導演親自演出父親這個角色的時候,空氣瞬間凝結,氛圍變得異常嚴肅,他演的實在太好了,讓我有錯身在看電影而非舞台劇的感覺,後來他虐待妓女那一段看得我十分害怕,好像真的親眼在看一樁悲劇的發生。急轉直下的劇情讓我到離開劇場的時候都還心有餘悸。

事後我才發現自己搞了個大烏龍,我原本買的票是一齣音樂劇,卻因為不熟地形跑到了同一時間幾乎同一地點的另一齣舞台劇” The six characters”,因為票都長得一樣所以門口撕票的工作人員也沒發現錯誤。雖然舞台劇演員講話很快 ,但經過訓練口條都還算清楚,所以大概可以聽懂個七八成吧,比我原先想的好很多(唯一缺點是現場配樂的聲音常常蓋過演員台詞),其實我並不很懂這齣劇最後要表達的是什麼,我自己感覺上是導演太入戲所以把劇中劇帶到劇裡來(對自己女兒做出不合理要求),但因為這戲是大幅改編自Luigi Pirandello的Six Characters in Search of An Author,所以可算是全新的劇本,在網路上也找不到相關的訊息。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導演要傳達的意念,但我被震憾到,這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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